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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不好意思，拖了这么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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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我呢？」
王凯是很认真的问，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都结婚了，那我呢。
不过话题最终也只是停留在了这三个字上。
婚礼在山东，到底是山东人乡情重，外面再怎么好，但都不是家。
婚礼挺热闹的，大家都去了，靳东先去的，王凯赶了一个节目，比他晚了一天，订了在婚礼当天的机票。
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电话，靳东问他是不是到了。
“到了，我不到也开不了机啊，你这不是白问了。”王凯说，压了压声音顺手把帽子往下按，跟着助理走出人群。
“就是打一个看看，没开机我就等会再打，我看你时间约莫就是这个点，左右不能超过五分钟，”靳东那边挺吵的，估计是到了现场，提前去看看场地，“坐上车了？”
“还没有，马上了，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。”出了机场，助理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辆奥迪，黑色车身反着阳光，落了个光斑，王凯眼睛眯了眯，往两边看了一下，走过马路。
“那你在车上睡一觉吧，等会直接过来，地址都知道是吧。”
“知道，知道了，我一会上高速就睡。”王凯乐了一声，去个宾馆能耽误多长时间，但是他就是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能见面的时间，心照不宣。
“嗯，挂了吧。”
王凯扣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兜里，弯身拉开车门，跟司机打了个招呼就窝在座位里，车开的不慢，马上就转出了机场，稍一提速上了高架。
王凯想一想，又拿出手机，刷了微博，刚刚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觉，现在还不太困，他随便扫了两下没看到什么，手机立刻叫了一声，提示私信。
「刷微博？」又是靳东。
「刚上车就看看，没事干，你怎么这儿快就知道我在线啊。」
「你不也知道我什么时候在线。」靳东回复的特别快，估计那边也没他什么事。
「……」王凯吃瘪，不就设置了个特别关注，偶然一次刷微博让人不小心发现了。
「快睡觉去。」
「好好好，知道了。」
王凯悻悻的关了软件，上不了微博，还能玩别的啊。
但是他最后想一想，还是睡觉，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心疼你，遇到了那么样的一个人，被管教也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。
我很庆幸，这不是我单方向的爱慕，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去走，倒退也知道你会在我身后。
车开的很快，却稳，在轿车上睡觉王凯早就习惯了，以前通告多的时候，别说沙发，连在车上躺一下都是奢侈。
助理也在旁边小憩了一会，一室安静。
王凯睁眼的时候脖子特别疼，他伸手按了按脖颈，给靳东发了条微信，告诉到了。
车子进入市区，赶上了一次压车，不过没耽误太久，绕过车祸现场，往前再拐了两个路口就看到了酒店，没太注意外面的光景，王凯抻了抻衣服打算把刚刚压出来的一点褶皱拽平，助理推了推他。
“哎。”然后伸手指了窗外。
王凯看见靳东一个人站在门口，没抽烟，身后的彩带顺着风向飘啊飘的。
我很庆幸，这不是我单方向的爱慕，闭上眼也可以摸到的感受，总有一个地方可以留。
王凯笑了。
轿车停稳王凯拉了车门下车，靳东就在门外，他去牵靳东的手，有点凉。
“等久了啊？”
“没有，就几分钟。”
王凯把手松开跟着靳东踩上台阶，会场布置好了，离到点还有点时间，没采取西式婚礼，就是特别传统的宴请宾客一起吃一顿饭。
王凯进门侯洪亮站在大厅外面，看见他来了打了个招呼，王凯走过去。
“恭喜啊，侯导。”
侯洪亮笑了笑，没接话茬，扯了个别的话题：“这两天没事吧，在这儿多待几天，明后天也别走了，没买机票吧？”
“没有呢还，”王凯也不搭刚刚那茬，顺着聊，顺手拐了靳东一下，“那我没订宾馆，侯导报销啊？”
“跟他住还用宾馆啊？”侯洪亮看靳东，做了个夸张的表情，把球抛回去。
靳东笑的一脸促狭，搭着王凯的肩膀捏了几下。
来的人不多，不少，都是熟人，不过与其说是侯洪亮侄子的熟人，不如说是侯洪亮的熟人，王凯和靳东转了转就去位置上坐下了，来了几个人和他们聊了几句，大家也各自散开。
“晚上，住我那。”靳东开口，给王凯倒了杯水。
“那不然呢？”王凯没和他客套，顺着回问，捏了瓷杯把水抬到唇边吹了吹，喝了。
灯光黯灭，开场音乐抒情，悠悠扬扬的扫进耳蜗，新人从旁边登台，王凯才再次仔细的把新郎看清，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。
王凯不清楚，新娘好像还挺好看的。
他把后背靠在椅背上，望着台上一直挂着谦和笑意的男人，然后再往下看了看靳东的脸，靳东看的也专注，但是似乎感到了他的视线，回了头，一刹那之间，四目相对。
靳东扯了扯嘴角，伸手在桌子底下牵了他的手，手指扣进手指，十指紧握的那种牵手，掌心的温度互融。
王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。
介绍的快，开始进入传统的下个环节，灌酒。
靳东认识侯洪亮久，朋友圈结合的密集，多少年不见了，来的客人是侯洪亮的朋友，自然基本也都是靳东的，他和王凯说了一声就被哥们儿捞走了。
王凯也理解，毕竟都是十几年朋友，分享出去这么点时间，他还是不会计较的。
新人来敬酒的时候，靳东还在别的桌侃天，王凯站了起来，看着新郎。
他叫他：“哥。”辈分错了，不过没关系。
“哎。”王凯应。
“吃的还习惯吧。”一句疏远的开场。
“还行，挺好的，”有什么习不习惯的，什么地方的饭不一样呢，“来，我敬你。”王凯拿了杯子就要敬酒，旁边的人起哄。
“哎这新郎可太不主动了，还得客人先敬啊。”
侯译琛面色一窘，急急忙忙的把酒杯端起来：“该是我们，我们，来，我们敬大家，谢谢捧场。”
一点都没变，这么久了，一点都没变。
王凯这才注意到还有新娘的存在，一杯啤酒闷的快。
侯洪亮侄子刚去北京那会儿，跟王凯玩得好，年龄没差几岁，侯洪亮也没说关系，就说个名字，他就一口一个哥叫的亲热。
王凯玩得开，也乐意带他，他只有妹妹，没有弟弟，是打心眼里把他当弟弟疼。
侯译琛出柜的时候跟他一个人说了，嘱咐着别告诉他叔叔，王凯这才理清关系，不过没差。
王凯希望这个弟弟过得好，不论选择是什么，重要的是开心，王凯的选择是这样，他很开心。
但是后来，王凯听说，侯译琛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了，给从北京薅回了山东，王凯想，侯译琛应该能坚持过去吧，虽然王凯也不懂这个坚持是什么意义。
不过这一下子，就没有再联系过，直到——侯洪亮说他要结婚了。
其实大家，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。
王凯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解决的，也不知道他男朋友去哪了，是和平分手，还是面红耳赤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。
“你开心吗，译琛。”
侯译琛愣了愣，然后笑了，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和胸口别的玫瑰：“有什么不开心的，这么好的日子。”
王凯也笑了，“哦”了一声，然后把酒杯倒满：“那这个算我敬你，”一口气喝光了，“敬自由，敬不自由。”
敬自由，敬不自由。
宴席也就这样，吃好了三三两两的离开，王凯多了喝几杯，靳东回来的时候王凯已经双脚发软，他弯着身子把王凯架到肩上，婉拒了朋友的邀约。
“明天的，我不走，有的是时间。”
“那说好了啊。”
“行，电话联系。”
侯洪亮站在远处，看着王凯，不知道想了什么，走到他们面前：“有车吧。”
“哥，侯译琛他快乐吗？”王凯问。
“就不能让你多喝酒，靳东没怎么样，你倒是喝醉了。”侯洪亮没接。
“哥，李雪哥他快乐吗？”王凯问。
“行了，你都站不稳了，来我带你回宾馆。”靳东圈着王凯的腰往回带了带。
门外的风有点急，从缥缈的远处吹到王凯的额头，把碎发吹开，又吹进脖颈，把喝出的酒热吹散。
到宾馆的时候，靳东给王凯按了按肩膀，他知道王凯在车上睡觉，肯定容易落枕。
王凯趴在床上，头昏，靳东的指腹按在他的脊椎，一个挫力，他突然有点想哭，可能是按疼了吧。
也可能是侯洪亮说的那句话。
他没说李雪到底快乐不快乐，他说。
“你看着你的亲人，要跪在地上求你的时候，你也会把其余的所有都往后排。”
亲人最重要了，亲情是骨子里割舍不断的筋络，山东人最念亲情了。
会不会有一天，有人跪着在他面前求他，他也会退缩。会不会有人跪着求靳东跟他断了，靳东也会断了。王凯不想再想，王凯想侯洪亮是心软，是念情。
所以他帮着侯译琛相亲，帮着他办婚礼；所以在王凯说恭喜的时候，他不搭腔，在王凯问他是不是快乐的时候，他不说话；他明明什么都知道，也明明什么都清楚，聪明人，太不好了。
王凯想说，你这是骗婚，骗婚懂吗？
但谁不是呢。
早就说了，大家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，这个圈子，太无奈了。
“他结婚了。”王凯发音，带着点嚅糯的腔调。
“嗯。”
“下一个会不会是李雪？”王凯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靳东给他揉开脊椎。
“再下一个会不会是我？”王凯问。
靳东的动作顿了顿，然后继续按了按。
“不会。”